苏里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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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版ldquo鲁滨逊rdquo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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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镜头的注视下,西装革履的潘濂在白金汉宫前颤抖地接过乔治六世授予的英国帝国勋章那一刻,一定会想起爆炸声从贝洛蒙号船底传来的那一天。

年,潘濂出生在海南农家,那是一个连海岛都不能免于革命纷争的年代。云南土司出身的龙济光与李烈钧苦斗不休,令海南弥漫着不安的气息。几乎不等到成年,父亲就将潘濂托付给闯荡南洋的哥哥。毕竟那时,下南洋已从走投无路的代名词变成了出人头地的时髦机遇。

在兄长的帮助下,潘濂成了一艘英国客轮的侍应生。他多年后回忆,那并不是美好的记忆,华人侍应生注定是一座海上城堡的最底层,繁重的劳动与无所不在的歧视令人窒息。稍有积蓄后,潘濂就辞职去了香港,做起了机械工学徒。他对海上生活并不热衷,更不曾想过自己一生会因海上历险而被铭记。但命运注定要将他带回海洋,随着日*铁蹄逼近,香港也不再是避风港,为谋生计,他投靠了在英国武装商船贝洛蒙号上任职的亲戚,当上了二等侍应生。

对于潘濂而言,贝洛蒙号是一个绝佳栖身之所,船工半数是华人,令他倍感安慰。而此时中英因在亚洲一致对日的联盟走的很近,华人船员的地位已今非昔比。但这艘船却同他一样命途多舛,总共二十年的服役历程,名字改了几次,还一度被转卖给了希腊人。也正因如此,贝洛蒙号没有补给停靠的母港,跨越重洋也无*舰护航,这种落单的流浪船只成了德国潜艇的最佳猎物。年11月23日,潘濂永生难忘的爆炸声传来,德国王牌潜艇U射出的鱼雷击中了贝洛蒙号。此时这艘英国商船正在开普敦驶向苏里南的航程之中,甚至来不及发出求救信号,就在短短两分钟内沉没。潘濂在惊慌中套上救生衣,成了这次船难的唯一幸运儿。上帝对他很眷顾,不久又让一只8英尺见方的救生艇从他眼前漂过,这就成了他接下来三千余小时的“诺亚方舟”。据他回忆,德国潜艇发现了他,但不愿为这样一个小角色再浪费弹药。殊不知一年之后,潘濂由于奇遇一夜成名时,U却已葬身鱼腹。

潘濂原本期待着救援人员的到来,但战火纷飞之际,谁会去搜救一艘据说悉数遇难又无甚背景的商船呢?随着洋流漫无目的的漂泊,是潘濂生活的全部。好在上帝待他不薄,救生艇备有40升水、数罐饼干、一袋糖、几板巧克力、两支信号弹与一把手电筒,这就是他在大洋求生的全部资本。

但接下来的挑战,却不输给贝爷任何一季的《荒野求生》。潘濂需要靠着这些储备,和一艘只能随波逐流的救生艇,坚持到路过的航船或飞机发现他的时候,或是挺到洋流把他带到陆地的时候。要命的是,他在船上工作数年,却依旧不谙水性。为防止滑入大洋,他用绳子把自己与救生艇捆在一起,不敢远离半步。起初,他的求生欲望很强,每天都数着日出日落,至少他日后能回忆起“我的食物在第55天耗尽”。再往后,由于食物匮乏加之精神恍惚,潘濂逐渐失去了时间观念,只记得月圆月缺。让他的求生欲大受打击的是两次与获救擦肩而过。一次是有商船驶过,他点燃了几乎被遗忘的信号弹。商船发现了他,并缓缓开过来,就在他几乎能看见甲板上来来往往的人脸时,却又忽然弃他而去。潘濂多年之后对这一幕仍然耿耿于怀,他固执地相信,商船上的人看清了他的*皮肤,于是毫不犹豫地将他弃之不顾。另一次是两架飞机低空掠过,发现了他的身影。只是天公不作美,当时下着暴雨,飞机几度盘旋着尝试施救未果,最终只能作罢。据《芝加哥论坛报》年的采访,那位好心的医院看望潘濂。

为美国海*演示求生技能

相对于获救未遂,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潘濂。在漫长的漂流时光里,他的淡水和饼干都接近告罄。这时候的他,愈发像是20世纪的鲁滨逊了。尽管他或许并不知道鲁滨逊是何方神圣,但他却要动手干一番鲁滨逊式的大手笔了。与鲁滨逊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可没有那些零零碎碎的铁家伙。毋庸置疑,最重要的是淡水。潘濂从救生衣上撕下帆布,绑在小艇的木桅上收集雨水。食物是更大的挑战,毕竟几罐饼干坚持不了多久。为了节省干粮,潘濂几度被饿晕,他最终意识到挨饿不是长久之计,捕猎才是唯一出路。也许是厄运激发了人类的猎手潜能,与在孤岛挣扎的鲁滨逊一样,潘濂并无充足的经验,也无必需的武器,但一切都可以动手造出来。他先是从手电筒上拆下零件拗成鱼钩,又从捆着自己的麻绳拆下一段作为鱼线,掰开仅存的几块硬饼干当鱼饵。这简易的工具带来了几次小小的收获,但并不令他满意。他用了几个日夜冒险从救生艇上卸下一枚铁钉,这样就有了对付大鱼的利器。又用铁钉将铁皮的饼干罐划开,慢慢磨出一把简陋的刀。有了这些“先进武器”,他可算成了一个称职的渔夫。每天忙于钓鱼,将鱼腹剖开,栓上麻绳晒在木桅上,连储备粮都可以渐渐积攒起来了。小鱼干还带来了意外收获,吸引了海鸥的光临。半是出于护食半是出于无聊,潘濂试着徒手捉海鸥,还成功了几次。只不过捉到手的海鸥也只能喝血吃肉,好在他也一天天适应了茹毛饮血的生活。为了避免肌肉萎缩,他还不时捆上绳子在小艇旁游上几圈。他此前从未看过笛福的小说,但却过上了与鲁滨逊相似的生活。

无垠的大洋里,最令他不安的是暴风雨和鲨鱼。暴风雨可能随时打翻他的小艇,更不用说一并将他的小鱼干卷走。激荡的海水涌进救生艇时,辛苦收集的淡水也会毁于一旦。每每在暴风雨过后,他都要抓只海鸟来解渴。想象一下这幕悲剧,面对疾风骤雨后唯一能陪在身边的生物,为了生存,他的回报是咬死它喝一口血。既然提到了血,也避不开嗜血的鲨鱼。潘濂的回忆里,不止一次遇到鲨鱼撞击救生艇底部,然而他手上没有称手的兵器,只能甩出那枚宝贝钉子,像掷鱼叉一般袭击鲨鱼。这一幕,像极了《老人与海》里面用船舵打退鲨鱼的圣地亚哥老人。

在他几乎习惯了海上流浪汉的生活时,陆地出现了!孤帆漂流天之后,潘濂的小艇抵达了巴西沿岸。或许被巨大幸福感砸晕,或许是如释重负后的疲惫感作怪,他居然昏睡过去。再醒来时,三个巴西渔民围在他身边。好心的渔民将他送往三天路程之遥的贝仑城,在那里他得到良好的治疗,传奇故事也由此天下尽知。英国媒体不敢相信贝洛蒙号居然有生还者,纷纷涌来,他们向全世界通报他的状况:天瘦了8公斤,幸运的是还能走路,吃到获救后第一顿巴西烤鱼时兴奋地又笑又唱……

等到身体恢复之时,潘濂的奇遇已经惊动了英国王室。乔治六世向他颁发帝国勋章,以表彰他在蒙难之际展现出的勇气、刚毅和应变能力。他还应美国海*之邀,还原了漂流天的求生之术,以丰富美*作战手册上的求生指南。他的求生技能,没准如今还在海*陆战队之间流传呢。

随着镁光灯不再聚焦,生活安定之后,潘濂申请移居美国,却遭到了歧视。早在他获救的年,《麦诺森法案》的通过,已经宣告了年排华法案的作废。然而,即便在中国领事馆的干预之下,他还是只能拿到临时旅行者的签证,先后以零件检查员和炊事员的边缘身份打零工。年,在曾邀他传授求生之术的海*少校斡旋下,国会方才批准了他的永久居留权。而一切手续办理停当,已是年,那一年的《麦卡伦-沃尔特法》令美国对华人的态度有了决定性的松动。可以说,经历了天海上传奇后,他又见证了美国排华的尾声。

在此后的岁月里,他在美国轮船公司上班,以侍应生领班的身份退休,在纽约颐养天年,直至年离世。他将故事原原本本讲给了一位撰稿人,却并不愿在镜头前吹嘘自己的传奇往事。无数次被问及孤身在大洋漂流天的人类极限记录时,他通常只有淡淡的一句:“这种悲惨的记录,以后还是不要被人打破了吧!”

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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